2003年6月7日,一年一度的高考如期举行。
四川某县城中学的教室里,很多考生面露难色,抓耳挠腮,还有的甚至哭了出来。
一场考试结束,有位复读考生出了考场就晕了过去。
整个考点一片怨声载道,大家纷纷抱怨:今年的题怎么这么难?
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,题难是因为原本的考卷被盗,考虑到考题泄露,所以换成了备用卷。
一片沸腾中,只有一个叫杨博的考生特别冷静,甚至可以说是出奇的冷静。
没过多久,当地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去了杨博家里,告诉他高考成绩出来了。
他考了515的高分,高出一本本科线几十分。
不过,杨博家里人还没来得及高兴,几名身穿警服的人就出现了,说要调查高考试卷被盗一案,分数高的人都要接受调查。
杨博面无表情,他的高考成绩到底是凭实力,还是另有隐情?
谁偷了高考试卷
杨博家在四川某县城一个偏远的农村,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。
得知警方来意,父母告诉他们:“这孩子从小脑瓜都好使,一直是班里前几名,中考那年更是以优异的成绩被县城重点高中录取。”
“平时一个星期回来一次,回来也是坐那儿学习。我们老两口看孩子这么用功,浑身都是干劲儿,这不他上大学的学费已经快攒够了。”
随后,警方又走访了杨博家附近的几户邻居,他们和杨博父母的反应一样,都说杨博从小学习就好,能考出这样的好成绩并不让人意外。
临走前,警方对杨博本人进行了例行询问,没有发现杨博偷试卷的作案嫌疑。
回警局的路上,负责此次案件的警察眉头紧皱,他们在心里嘀咕着:
到底是谁躲过了层层防护,偷走了高考试卷?
人人都知道,高考是一个人一生中仅有的一场公平竞争,为了保证这种公平性,高考试卷被国家认定为一级绝密文件。
当然,对绝密文件的安全防护,大家都非常谨慎。
高考前几天,当地公安局副局长杨森富对高考试卷进行最后一次例行检查。
他来到南充市南部县教育局保密室,按例检查了存放试卷的房间。
双层防盗门完好无损,上面贴着的封条也没被人动过。除此之外,房间内还设置有红外线报警系统,一旦有人进入,就会触发报警。
对外部环境检查完毕后,杨森富又命人打开了房门,对试卷进行逐一清点。
这一清点,杨森富顿时出了一身汗。
高考语文试卷、文科数学卷、英语卷和文综、理综、理科数学卷共六份试卷不翼而飞。
经专业人士勘察现场,发现房间西边的窗户防护钢筋被人动过,掰弯后又恢复了。
另外,窗户玻璃和窗户下面分别发现了手印和脚印。
案件初步认定,有人撬开了西边窗户,进而进入房间,盗走了试卷。
为了高考顺利进行,经教育局研究决定,这才启用了高考备用卷。
备用卷比正常卷难度大,是因为出卷老师把大部分适合的题目都放在了正常卷中,为的就是顾及到所有考生的平均水平,而那些稍微难的试题,就被放在了备用卷里。
同时,为了不至引起民众慌乱,教育局和警局联手,对此次案件展开了秘密调查。
警方把在现场采集到的手印送到专业机构进行鉴定,然后开始锁定犯罪嫌疑人。
偷高考试卷的人,无非有两个目的:一是为了自己,二是为了用高考试卷谋财。
紧接着,警方先是对县城内大大小小的复印、打印店、书店等进行逐一排查,看看是否有人打印高考试卷进行售卖。
另外,参与出题的老师、印刷试卷的工作人员、负责押送和保管的所有相关人员、甚至连教育局工作人员的家属统统都被排查了一遍。
一番调查下来,并未发现可疑人员。
警方这才不得不把目标指向了应届考生。
而随着高考成绩的公布,警方首先把目光转向了那些成绩好的考生,继而才找到了杨博。
锁定嫌疑人
从杨博家里出来后,负责此次案件的警方突然想到了什么,警车便往杨博所在的学校开去。
杨博班主任所说的一件事,引起了警方对杨博的怀疑。
“杨博成绩一直很好,可是高考前的几次模拟考试,他的成绩掉得很厉害,名次几乎排到了班里中下游的位置。”
班主任还说,因为这件事他专门找了杨博一次,要他放平心态,千万别焦虑。
杨博有没有可能因为成绩一直下滑,产生了盗取试卷的想法呢?
警方再次找到了他,可杨博的一番解释却让警方哑口无言。
“就是因为几次模拟考成绩不理想,我才更加用功刻苦,难道考了好成绩就能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吗?”
“那你为何在考试当天,表现得那么冷静,好像事先知道情况似的?”警方步步紧逼。
“模拟考成绩不好,一是因为我当时确实压力很大,很多基础题都做错了,而高考的备用试卷里,难度相对加大了,但我平时有基础,更擅长解难题,也就有了优势。”
杨博说得不无道理,题容易的时候大家都大差不差,可题难了,那些聪明的、有基础的学生反而能超常发挥。
杨博排除了嫌疑,案件却因此而陷入停滞状态。
专案组人员每天漫无目的在街头乱转,时间长了,大家纷纷猜测,警方会不会贼喊捉贼,被偷走的试卷说不定被一些内部人士消化了?
眼看舆论愈演愈烈,教育局和公安局人员却毫无办法。
七月盛夏,这届考生马上就要开始填报志愿了,案子再不破,随着时间推移,怕是再没有机会了。
正当大家一筹莫展之际,专案组负责人提出了一个筛选的方法。
填报志愿时再让所有考生录入一次指纹,然后和案发现场采集到那枚指纹进行比对,如果没有异常,那最好。
如果比对上了,那这起盗窃高考试卷的案子就能找到新的突破口。
随后,教育局便对所有考生的身高、体重、指纹、家庭成员进行记录,重新更新了数据库,最终发现了端倪。
现场留下的指纹真的和一个考生的指纹对上了。
这个考生不是别人,正是杨博。
19岁的杨博,成绩好,为什么要盗取高考试卷?他用什么方法,躲过了层层防护,成功盗走高考试卷的?
“不想让父母和老师失望吧!”坐在警局的审讯室里,杨博说道。此时的他,依然一脸淡定,好像述说之事与他毫无关系。
“我成绩一直很好,是老师眼中的佼佼者,更是父母的骄傲,可几次模拟成绩却让我慌了。”
杨博表示,那段时间,他整夜整夜睡不着,心理压力巨大,他不敢想,如果高考落榜了,老师和父母该多失望,同学们又会怎么看他这个成绩良好的优等生。
“老师找过我之后,我确实找回了一点儿自信,可紧接着一次模拟考却再次把我打回了原地。”
平时本就不善言辞的杨博,找不到释放压力的出口,不敢向同学和家人表达自己的焦虑,于是只能把所有的情绪压在心里,看着它一天天壮大。
正当杨博无法收拾心情时,一个消息如晴天霹雳,砸中了他。
作案过程
也许是长时间的焦虑,让杨博产生了一种错觉,他以为高考时间依然是7月份。
可有一天,他在教室里看着黑板上高考时间的倒计时时,才恍然:从2003年开始,高考时间从7月变成了6月。
时间忽然间少了一个月,杨博的脑子更加混乱,上课也静不下心。
有一天,他不知听谁说了一句:“马上就高考了,听说试卷已经送到教育局了”,那一刹那,杨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:如果能提前拿到高考试卷,就一定能考个好成绩。
杨博是个行动派,从他成绩好就能看出来,他有超强的执行能力。
所以,从5月份开始,杨博就数次去教育局踩点,制定行动路线。
高考前三天,杨博背着一个黑色包包,来到教育局。
包里放着钳子、刀等作案工具,他按照事先踩好的点,躲过保安事先,来到了办公大楼。
存放试卷的保密室在办公大楼二楼,不过杨博没有直接走过去,而是从中间的旋转楼梯上了六楼。
爬上六楼顶楼后,他掏出包里的钳子,切断了办公楼的电源。电源一切断,保密室的自动报警设备就失去了作用。
接着,杨博又从六楼天窗到了楼顶,顺着一侧的消防楼梯来到了二楼。
二楼保密室有两道防盗门,而杨博身处的窗户口也有防盗栅栏。
杨博看了看周围,戴上手套用工具撬断了栅栏,然后又徒手将栅栏掰弯,一个纵身起跳,从窗户栅栏的缝隙中跳进了保密室。
进到保密室后,杨博迅速打开文件柜,找出语文、英语、文科数学、理科数学、文综和理综试卷,放进了包里。
杨博非常细心,也很缜密,他把文件柜恢复原样后才准备离开。
这时,发生了一点儿小意外,原本很容易钻的窗户口栅栏,从里面往外钻,却怎么也钻不出去了。
情急之下,杨博把手套去掉,使劲儿把栅栏又掰了一下,这才跳了出去。
站在窗外,他又把栅栏掰弯的地方掰了回去,不仔细看,看不出痕迹。
最后,他又按照既定路线,出了教育局。
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,却不小心在掰窗户栅栏时,留下了自己的指纹。
任谁也没想到,一个小疏忽却成了确认他是犯罪嫌疑人的关键证据。
拿到试卷后,杨博把试卷中的题目全部记下来,找出答案后牢牢记在了脑子里,然后就毁掉了所有试卷。
6月7日,杨博淡定地参加了考试。
当他拿到试卷时,却赫然发现,试卷内容与自己拿到的那套完全不一样。
虽然心里已经慌得不行,但表面上杨博还是一脸淡定,答完了所有题目。
高考明明启用的是备用卷,为何杨博仍然能考出515的高分呢?
其实杨博也很纳闷,考前几次模拟考,成绩一直下跌,高考成绩却出奇地考得这么高。
也许是提前拿到试卷增加了他的信心,也许是在解高考试卷的时候,心无旁骛,把之前遗漏的所有知识点又温习了一遍,具体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。
最终,杨博以非法盗取国家机密罪,被法院判处有期徒刑7年。后因杨博悔罪表现良好,又减了2年刑期。
刑满释放时,杨博才24岁。
没有大学毕业证,又背着案底,杨博也不想再让父母劳累,只得外出打工。
和工友们说起当年,杨博仍是一如既往地淡定:“那一年,一本的录取分数线是467分……”
人群中,不知是谁,长长叹了一口气。